詩 生 活

給鋼琴詩人

I

鐘聲奏鳴你高貴一生
雨滴為你定調
小調 生命譜成一闕凝結
進行曲
朝聖我的熱與情

掬一把波蘭氣息
無羈的滋長
華沙、巴黎、馬約卡
夢之鄉鄉愁之夢
都成了你嘆息的線條
糾纏一起

II

聽說你病倒了
其實我也孤單的病了
很早以前與很久以後

月光的調號指引方向
沿著掛滿音符的小徑
我們為她鋪上甜美的哀愁與回憶

今晚，還是這輪明月
這一小調我卻無法確認
因為畏懼
相偎依的音符
不再歌唱

III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莫過於我在你身旁
而你卻不知道
~~泰戈爾

多久了，這一注定反覆而失落的樂段
覺醒或是沉迷
祇讓這亙古如斯的主題
情恨化為清鳥昇天為精靈散落
安撫沒有伴奏的主旋律

很多次，我瞥見妳驚艷的安詳
流瀉自眼眸
深處蘊藏而折射的光線
自胸脯
淺層起伏的節奏與呼吸
然終究祇是驚艷
是離別，我的愛
我愛妳
我愛的故鄉
的泥土芬芳

IV

就這樣
黑鍵白鍵交錯的靈魂
馬厝卡，波蘭之子
舞蹈自由與革命

就這樣
沒有負擔的碰撞
你，還有
落地之前
你宿命的熱度
陣陣的激昂慷慨
協奏整個時代的耳朵

就這樣
一曲一曲的訴說
那扇熟悉窗口下 徘徊
不去的剪影
以慢板樂章的晃蕩
以纖細以敏感

就這樣
沒有開始也不會結束
顫抖的聲音
是心跳是腳步是雨點
打落在
行板的第三十九節
卻是最後的小節

就這樣
多麼的尋找一架老式直立的鋼琴
祇准奏出幾個音
屬你和絃
我知道如何聆聽

V

你用鋼琴寫詩
其實，你就是鋼琴
佇立在波瀾起伏的國度
樂章是你的肢體
自由拼湊
上千萬破碎哭泣的版圖

一個黑色優雅的弧度
比疆界還長還久
原是
永恆消失的地平線
在每一次你的音符響起時
鋼琴

 Gille Oct 14th, '02
  寫於台中 蕭邦逝世153週年前夕